影片很长一段时间里,男女主以及另一个长脸男(抱歉因为实在没有名字也不知道如何恰当的指认每个角色)的关系是暧昧不明的。一种在世俗伦理框架下最偷懒的解说方式,就是女主和长脸男是夫妻或公开的情侣;男主无论是女主的地下情人,还是单方面勾引女主,都是以游离于普罗价值体系之外的方式和女主发生角色上的关系。
但到比较后期的时候,男主在对话里询问女主,那个长脸男和你是什么关系。是丈夫?还是爱人?从这个时候开始我突然觉得,这个故事可能有另一种解读的方式。男主可不可以是女主的另外一个意识?换句话说,整个故事里,真实的人物,只有女主和长脸男。很明显,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,甚至可能是有毒的。多次的镜头语言都能看到女主不愿意直视长脸男,亦或是在他面前表现得紧张或是恐惧。女主会不会也渴望逃离这样的一段有毒关系,但囿于种种依赖而出走不得。而男主正是把她唤醒,暗示或激励她勇敢出走的另外一个声音。
一个有趣的叙事元素是火柴游戏,或者杨辉三角游戏(抱歉我确实也不知道怎么正确的称呼这个游戏)。牌桌旁的每个人都在玩纸牌或别的游戏,但只有男主和长脸男他们两个会玩这个独特的火柴游戏,而且每次男主都是输的那个。如果承接上面的解读,那其实和长脸男在游戏桌上针锋相对的是女主的另一个意识(或回忆),输的也是女主她自己。这也正映射了女主(的第二意识)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(或挣脱)长脸男的困境。
女主对长脸男的恐惧也不止于此。每当长脸男在场或迫近的时候,女主总像是怕被捉奸一样催促男主离去。这让我想到自己在家贪玩没写作业,结果突然爸妈回来了,钥匙插入门锁的那一刹那,全身僵硬地把游戏机塞进抽屉的害怕模样。在外部环境威胁下,这样对自己内心意识的驱除和压抑,其实和片中的黑夜水池边的偷情场面相差无几的。
片中前端大部分篇幅都花在男女主在不同时间不同场景下的邂逅。无论女主如何极力否认都无法摆脱男主的尾随。男主仿佛女主影子一样,他们的出场真的是字面上的如影随形。如果把男主看作女主的个人意识的外化,那其实就蛮好理解的。自我意识当然与我常在。在每个房间,每个墙的拐角,每个庭院,每个水池旁,每个雕塑下,自我意识哪怕不是时刻在场,也从未真的缺席。
那些抽屉里的相片,说起来是男主去年给女主拍的,其实我觉得更像是女主自我意识的切片,或是证据。从头到尾,只有女主有相片,有存在的证明。而男主从未真正留下任何影像或是任何真正存在过的痕迹。男主仿佛不具备任何主体性,他的出现更像是为了让女主想起什么。类似的剧作手法,赖声川的《如影随形》,杜琪峰的《神探》,都或多或少是一个路子。
影片的结尾在时空上仿佛回到了影片的开头。只不过这次舞台上的戏落幕之时,男女主不是陌生而尴尬的互望,而是女主坐在楼梯的拐角,等待男主的出现。如果回到婚外情的角色关系下来说的话,最后他们私奔了。如果放在自我意识的视角下看的话,最后娜拉还是出走了。